第 3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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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8 章
方神醫在床邊坐下，看著昏迷中的雨凝，滿眼都是心疼。
等了一會兒似乎是下定決心，輕輕握住雨凝的手，說道，“行了，我知道你醒了，現在沒有其他人在，你不必裝了。”
雨凝輕輕嘆了口氣，慢慢睜開眼睛，示意方神醫將她扶起來，雨凝上半身靠坐起來，漱了口，喝了口方神醫遞過來的茶水。
看著方姨，慢慢的說，“你何必一定要救我呢，你知道活著對我意味著什麽。”
“無盡的疼痛，日日疼，毒發時痛不欲生。”方神醫怎麽會不心疼呢，但她只能平靜的說，“但是，阿凝，只有活著才有無限可能呀，死了，就一切成為定論了，這是你曾經說過的。你知道嗎？你把大家急壞了，你要真出事，紫鵑第一個得隨你去了，虧你還騙她離京。”
想起紫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趕到蝴蝶谷，不由分說的拖著她快馬回京，方神醫不得不給紫鵑抱怨一句。雨凝當然知道紫鵑會著急。
“可現在我撐不下去了。內力全失，回到了最初的狀態。我曾經好好修煉內力，直到能將疼痛控制在可承受的範圍內。”頓了頓，接著說，“現在我又回到原點了，當時能夠承受的疼我現在沒有勇氣再承受一遍了。”說這些的時候雨凝無悲無喜。
“說什麽胡話，一切並非從頭再來，你的內力恢覆也就是一年左右的事情。有我這個醫仙給你調理身體；你那麽在意的父母兄長都在；你那麽疼愛的子成因你這次毒發一夜間長大；還有你那個駙馬，你真要讓他再次對生活自暴自棄嗎？阿凝，你不用騙我，你只是沒有生的念頭，而不是不能生。”
雨凝好笑的看了眼方姨，“這麽給自己貼金，你也好意思。”
“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，江湖送號你我可是醫毒雙仙。”頓了頓，又說“你少給我打岔，我要把你給治死了，我也不用活了，給你陪葬得了。”
雨凝沒說話，看著床尾發呆，方神醫也沒有打擾她，停了一會說，“你怎麽想？”
瞟了一眼方神醫，“我還能怎麽想，死又死不了，我不得考慮怎麽活著嗎？”
“這就對了，只要你想活著，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。還記得那年你去蝴蝶谷，九歲吧，子成高燒不退，你們找遍附近的大夫都說子成不行了，才求到了蝴蝶谷，師傅古怪死活不接診，大雨裏你跪著說如果師傅不接診你就不起來，子成病情越來越嚴重，你猛然竄到師傅面前用匕首抵著師傅的脖子，如果師傅不接診你就打算同歸於盡，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威脅師傅讓師傅妥協了的人。直到子成燒退，轉危為安，你才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。後來我們才知道，你當時毒發，可是自始至終，一句疼沒有說，一滴淚沒有流，暈過去後生的意志依然很強。師傅對你產生了強烈的興趣，非要收你做徒弟，你也倔不肯拜師，師傅最後妥協，同意你只學毒。你一直很努力的活著，想一切辦法的活著。”
頓了頓，繼續說到“再後來就開啟了你和師傅鬥智鬥勇的過程，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師傅，被你氣到跳腳又甘之如飴，用你的話說就是師傅是受虐型，但是他也只忍得了你的氣，換個人他得分分鐘弄死。”
想想那個天天和自己吹胡子瞪眼的老頭，雨凝笑了笑，問“師傅他還好嗎？”
“你進京以後，他自己挺無趣的，大多數時間在閉關，我來的時候也在閉關，等出來了如果我沒有回去，估計他會著急到京城。”師傅非常寶貝雨凝，如果知道發生的這些事情估計會又罵又心疼。
“阿凝，我想聽聽從你這裏說你的故事。”雨凝看了方神醫一眼。
“我知道，過去不該回憶了，人生總要往前看，回憶過去會讓你情緒不穩定，這對你來說是大忌。但是阿凝，你不能總把心事放在自己心中，說出去和過去徹底告個別，也讓關心你的人知道該如何幫你。你不要總是自己去扛，以前你身後無人，又要顧慮子成。現在子成長大了，他可以反過來照顧你了，你還有了父母兄長丈夫，還有很多親人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。”
“方姨，我不習慣被人提起往事，沒人提的時候從不覺得委屈，可若有人提了。。。。”
“若有人提了，才發現步步是艱難，但我從不覺得自己可憐，也不喜歡被人可憐，可這一路走來，若是自己回頭看自己的故事，也覺得可憐。”
“人生本苦，我是知道的，可回頭看看，沒想到那麽苦，但這說出來又有什麽用呢，天下蒼生，都是悲喜自度，誰也幫不了誰，反而顯得做作和矯情。”
“首先，不許叫我方姨，我們是同門師姐妹。”
“叫習慣了，早不計較，現在計較了。”
“愛你的人在知道真相的時候才知道欠你良多，你要給大家彌補的機會呀。”
“沒有任何人欠我，倒是我欠了不少人。過去發生的事情是大家都不希望發生的，可是這就是命呀，而它也有讓我感激的地方，不是嗎？”
雨凝對於自己的身體心裏有數，曾經小時就有名醫斷定過她活不過十七歲，如今已經延長了很多時間了，從那次李家被滅門她毒發後，她就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好，內力在一點點消失，但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。
她一步步安排好所有人，子成進了南山書院，近來她身體不好也不再會連累五哥了，柳相遠離京城、遠離權力開始新的生活了，至於父皇母後她沒能隱瞞成功但生死有命，最後總要接受她會離開的事實的。
“駙馬呢？”方姨說。雨凝低頭想了想。
“我不知道，方姨。我的人生規劃裏沒有嫁為人妻，算是我欠他的吧。以前寶靈是他的劫數，我又何嘗不是他的劫數呢？希望這場劫數之後，他能娶個尋常女子為妻，真正開始自己的生活。相信他經歷這麽多，對於生死富貴都應該看明白了，一切都是過眼雲煙。”
“凝兒，人沒那麽容易走出執著，你是他的執著。”
“世界上沒有永遠，沒有永恒，時間會解決一切問題的，沒有忘不了的人，沒有放不下的事。”
“凝兒，你到底把自己當作什麽？”
“負擔，以後所有人的負擔。方姨，我身體會越來越不好，我們努力了很多年了，但凡我們任何人有辦法，都不會看我這麽痛苦的，師傅也不會為此常常閉關。我知道，你們都是挫敗的，我也是挫敗的。也許這就叫命數，爭不過的。”
雨凝用一種抱歉的眼神看了看方姨，“方姨，有句話或許我不當說，有時候我覺得你們要我活著是一種殘忍，因為你們不忍告別，我只能忍受著，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結束，我真撐不下去了。”
說這句話時，雨凝沒有哭，方神醫卻淚水就下來了，除了方神醫，屋外的人也哭了，其實那些人沒有走，只是雨凝感知力越來越弱，不知道他們存在。
方神醫穩定了一下情緒，只說了一句，“凝兒，算我求你，再給我們一點兒時間，如果。。。”，方神醫說不下去“如果”，但還是下了痛心說，“如果我們還沒有辦法，你身體持續變壞，我不再強求你，我也向你保證，我們也都會好好生活，因為這是你的願望。”
“好，我也答應會再努力一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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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神醫在床邊坐下，看著昏迷中的雨凝，滿眼都是心疼。
等了一會兒似乎是下定決心，輕輕握住雨凝的手，說道，“行了，我知道你醒了，現在沒有其他人在，你不必裝了。”
雨凝輕輕嘆了口氣，慢慢睜開眼睛，示意方神醫將她扶起來，雨凝上半身靠坐起來，漱了口，喝了口方神醫遞過來的茶水。
看著方姨，慢慢的說，“你何必一定要救我呢，你知道活著對我意味著什麽。”
“無盡的疼痛，日日疼，毒發時痛不欲生。”方神醫怎麽會不心疼呢，但她只能平靜的說，“但是，阿凝，只有活著才有無限可能呀，死了，就一切成為定論了，這是你曾經說過的。你知道嗎？你把大家急壞了，你要真出事，紫鵑第一個得隨你去了，虧你還騙她離京。”
想起紫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趕到蝴蝶谷，不由分說的拖著她快馬回京，方神醫不得不給紫鵑抱怨一句。雨凝當然知道紫鵑會著急。
“可現在我撐不下去了。內力全失，回到了最初的狀態。我曾經好好修煉內力，直到能將疼痛控制在可承受的範圍內。”頓了頓，接著說，“現在我又回到原點了，當時能夠承受的疼我現在沒有勇氣再承受一遍了。”說這些的時候雨凝無悲無喜。
“說什麽胡話，一切並非從頭再來，你的內力恢覆也就是一年左右的事情。有我這個醫仙給你調理身體；你那麽在意的父母兄長都在；你那麽疼愛的子成因你這次毒發一夜間長大；還有你那個駙馬，你真要讓他再次對生活自暴自棄嗎？阿凝，你不用騙我，你只是沒有生的念頭，而不是不能生。”
雨凝好笑的看了眼方姨，“這麽給自己貼金，你也好意思。”
“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，江湖送號你我可是醫毒雙仙。”頓了頓，又說“你少給我打岔，我要把你給治死了，我也不用活了，給你陪葬得了。”
雨凝沒說話，看著床尾發呆，方神醫也沒有打擾她，停了一會說，“你怎麽想？”
瞟了一眼方神醫，“我還能怎麽想，死又死不了，我不得考慮怎麽活著嗎？”
“這就對了，只要你想活著，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。還記得那年你去蝴蝶谷，九歲吧，子成高燒不退，你們找遍附近的大夫都說子成不行了，才求到了蝴蝶谷，師傅古怪死活不接診，大雨裏你跪著說如果師傅不接診你就不起來，子成病情越來越嚴重，你猛然竄到師傅面前用匕首抵著師傅的脖子，如果師傅不接診你就打算同歸於盡，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威脅師傅讓師傅妥協了的人。直到子成燒退，轉危為安，你才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。後來我們才知道，你當時毒發，可是自始至終，一句疼沒有說，一滴淚沒有流，暈過去後生的意志依然很強。師傅對你產生了強烈的興趣，非要收你做徒弟，你也倔不肯拜師，師傅最後妥協，同意你只學毒。你一直很努力的活著，想一切辦法的活著。”
頓了頓，繼續說到“再後來就開啟了你和師傅鬥智鬥勇的過程，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師傅，被你氣到跳腳又甘之如飴，用你的話說就是師傅是受虐型，但是他也只忍得了你的氣，換個人他得分分鐘弄死。”
想想那個天天和自己吹胡子瞪眼的老頭，雨凝笑了笑，問“師傅他還好嗎？”
“你進京以後，他自己挺無趣的，大多數時間在閉關，我來的時候也在閉關，等出來了如果我沒有回去，估計他會著急到京城。”師傅非常寶貝雨凝，如果知道發生的這些事情估計會又罵又心疼。
“阿凝，我想聽聽從你這裏說你的故事。”雨凝看了方神醫一眼。
“我知道，過去不該回憶了，人生總要往前看，回憶過去會讓你情緒不穩定，這對你來說是大忌。但是阿凝，你不能總把心事放在自己心中，說出去和過去徹底告個別，也讓關心你的人知道該如何幫你。你不要總是自己去扛，以前你身後無人，又要顧慮子成。現在子成長大了，他可以反過來照顧你了，你還有了父母兄長丈夫，還有很多親人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。”
“方姨，我不習慣被人提起往事，沒人提的時候從不覺得委屈，可若有人提了。。。。”
“若有人提了，才發現步步是艱難，但我從不覺得自己可憐，也不喜歡被人可憐，可這一路走來，若是自己回頭看自己的故事，也覺得可憐。”
“人生本苦，我是知道的，可回頭看看，沒想到那麽苦，但這說出來又有什麽用呢，天下蒼生，都是悲喜自度，誰也幫不了誰，反而顯得做作和矯情。”
“首先，不許叫我方姨，我們是同門師姐妹。”
“叫習慣了，早不計較，現在計較了。”
“愛你的人在知道真相的時候才知道欠你良多，你要給大家彌補的機會呀。”
“沒有任何人欠我，倒是我欠了不少人。過去發生的事情是大家都不希望發生的，可是這就是命呀，而它也有讓我感激的地方，不是嗎？”
雨凝對於自己的身體心裏有數，曾經小時就有名醫斷定過她活不過十七歲，如今已經延長了很多時間了，從那次李家被滅門她毒發後，她就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好，內力在一點點消失，但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。
她一步步安排好所有人，子成進了南山書院，近來她身體不好也不再會連累五哥了，柳相遠離京城、遠離權力開始新的生活了，至於父皇母後她沒能隱瞞成功但生死有命，最後總要接受她會離開的事實的。
“駙馬呢？”方姨說。雨凝低頭想了想。
“我不知道，方姨。我的人生規劃裏沒有嫁為人妻，算是我欠他的吧。以前寶靈是他的劫數，我又何嘗不是他的劫數呢？希望這場劫數之後，他能娶個尋常女子為妻，真正開始自己的生活。相信他經歷這麽多，對於生死富貴都應該看明白了，一切都是過眼雲煙。”
“凝兒，人沒那麽容易走出執著，你是他的執著。”
“世界上沒有永遠，沒有永恒，時間會解決一切問題的，沒有忘不了的人，沒有放不下的事。”
“凝兒，你到底把自己當作什麽？”
“負擔，以後所有人的負擔。方姨，我身體會越來越不好，我們努力了很多年了，但凡我們任何人有辦法，都不會看我這麽痛苦的，師傅也不會為此常常閉關。我知道，你們都是挫敗的，我也是挫敗的。也許這就叫命數，爭不過的。”
雨凝用一種抱歉的眼神看了看方姨，“方姨，有句話或許我不當說，有時候我覺得你們要我活著是一種殘忍，因為你們不忍告別，我只能忍受著，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結束，我真撐不下去了。”
說這句話時，雨凝沒有哭，方神醫卻淚水就下來了，除了方神醫，屋外的人也哭了，其實那些人沒有走，只是雨凝感知力越來越弱，不知道他們存在。
方神醫穩定了一下情緒，只說了一句，“凝兒，算我求你，再給我們一點兒時間，如果。。。”，方神醫說不下去“如果”，但還是下了痛心說，“如果我們還沒有辦法，你身體持續變壞，我不再強求你，我也向你保證，我們也都會好好生活，因為這是你的願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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